外公家住的是低矮的土屋,冬天十分阴冷。这时,外公就会点燃侧屋里的火垅给我取暖。
点燃火垅后,外公会抱着我坐在火前的椅子上,抽着水烟袋给我讲神话故事。我裹着狗皮袄子,望着在烟雾中时隐时现的外公,听他用庄稼汉嘶哑的声音讲述一个又一个有趣的故事。
往往没有听到两个故事,我便叫嚷着肚子饿。外公便取下悬挂在火垅上方的吊锅子,从里面变出一样又一样好吃的。有时是两个煨得透烂的红薯,有时是一个粉粉的土豆,有时又是一把水煮花生。在那火垅边,我曾看见第一片雪花坠落,也曾听见第一阵北风呼啸。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但父母来了,接我回城读书。我哭闹着不愿离开,但我又能怎么样呢。离开时,我看见外公手里紧握着他的水烟袋,目送着我走远。那一天,外公家的火垅熄灭了。
城市的生活我一时无法适应,母亲虽然变着花样为我做饭菜,但永远都抵不过火垅边的美味。
打电话给外公哭诉,他只说一句“要努力”。我感到委屈:那个在火垅前给我讲故事的外公去哪了?慢慢地,我也就习惯了。火垅前温馨的小世界在心底渐渐远了。再回到家乡,已是外公去世后的几个月。我的父母竟将消息隐瞒了几个月才告诉我。
回到那间土屋,寒冷刺骨。茫然四顾,外公用过的水烟袋呢?那装满吃食的吊锅子呢?那释放着温情的火垅呢?看着屋内凄冷衰败的景象,我不禁落下泪来。
温暖的手抚上我的头,那是这房间里唯一的温度:“孩子,外公怕耽误你学习,便不让我们告诉你他离世的消息。”母亲擦去我脸颊上的泪珠,“你可知道,外公最不喜欢看见你哭?”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第一次看清了母亲的面容。我突然发现她与外公是那样相像。我闭上眼,投入母亲的怀抱。眼前也是爱我的人啊。心中的火垅再次燃起,我一定要抓住。外公,也许这就是你的心愿。
珠海第十中学初二(4)班 李嘉慧
指导老师 张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