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就是给岛上的村民看看感冒、发热、拉肚子这些小病，重病患者都转去市区治疗。”从1987年一毕业就来到珠海桂山镇中心卫生院，王桂湘扎根桂山岛32载，自认为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但就是这平淡的坚守，让他成为当地海岛群众和流动渔民心目中可以托付健康与生命的“压舱石”。

　　采写：本报记者 郑振华

　　摄影：本报记者 程  霖

　　扎根海岛32载不言悔

　　1987年，王桂湘医科大学大专毕业，正赶上珠海市卫生局到广西招聘医生，他和几个同学报了名，离开家乡的大山，来到了珠海桂山岛。

　　“当时我们一共来了11个人，分配在三灶、小林、南水和万山岛、担杆岛、桂山岛这6个点。”王桂湘清楚地记得，刚上岛时，桂山镇中心卫生院只有5名医生，没有护士，看病、开处方、抓药、打针全部都是这5个人做，甚至连患者用过的床单被罩都要医生去洗。业余时间，王桂湘和同事还要上山担水、劈柴烧火。

　　“那时候，一周只有两班船往来海岛和市区，还是人货混装，我们就和蔬菜、家禽一起在船舱里颠簸两个多小时，下船以后身上都是一股怪味。”王桂湘说，由于卫生院人手少，大家平时也没有多少机会去市区，去一趟香洲区都要给卫生院捎带一些药品和医疗耗材，下船后还得靠手提肩扛运到半山腰的老卫生院。

　　当年的海岛上全靠柴油发电机供电，通常晚上八九点就停电了，照明主要靠煤油灯和蜡烛，一到晚上四处一片漆黑，没有亲人的陪伴，日子显得格外孤苦。

　　“有些同学说，我们生活在‘孤岛’上，太难熬了。”王桂湘说，当初一起上海岛做医生的同学，有的忍受不了孤独就回家乡去了。“海岛上条件确实艰苦一些，但是岛上的居民更加需要医生，我既然选择了做医生，就不能挑地方。”王桂湘说，依照当年的政策，新招的海岛医生干满5年，就可以申请调到市区工作，他也曾犹豫过，但最终还是留下来、扎了根，而且一扎根就是30多年。

　　海岛的清苦，对于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王桂湘来说，并不是最难熬的。他坚守32载如一日，从不言悔，却把对亲人的愧疚和牵挂埋在心底。

　　1989年的一天晚上，邮局送来电报告知60岁的母亲在广西老家因病去世。惊闻噩耗的王桂湘急忙往回赶，却因交通不便第4天才回到老家，而母亲已经入土。

　　1997年，妻子在海南老家分娩时，他忙于完善岛上各项医疗服务系统攻坚工作没敢请假，见到儿子第一眼已是45天之后。孩子一岁时喊的第一声“爸爸”，他也是在电话里听到的。

　　即便如今，往返桂山岛和香洲港的航班每天多达7班船，王桂湘回香洲与家人团聚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一个月回家一两趟，有时忙起来一个月一两趟也保证不了。”王桂湘说，隔得时间长了回家一次，妻子会嗔怪一句：“识得返来啦？”但从未有过多的埋怨。

　　而家人的支持，也是王桂湘能够长期坚守海岛的动力之一。

　　台风天卫生院的“守门人”

　　桂山岛是珠江口锚地，大量流动渔船前来停泊，很多大型远洋货轮和工程船只也在附近等待引航船，流动渔民和远洋货轮的船员发生疾病或意外，大多会第一时间向桂山镇中心卫生院求救。

　　“有时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有人受伤了，让我们做好急救准备，但是伤在哪儿、伤势如何都不清楚，就会比较紧张。”32年来，王桂湘已经记不清抢救过的伤员究竟有多少个。为了应对不期而至的急救任务，他除了上门出诊外，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卫生院，就算是晚饭后散步也大多局限在卫生院方圆一公里范围之内。

　　2017年8月23日，强台风“天鸽”正面袭击珠海，桂山岛受灾严重，水电、通讯全部中断，岛上生产生活受到严重影响。但是，王桂湘和同事们却比往日更加忙碌——在台风中受伤的患者不断被送来桂山镇中心卫生院，清创、包扎、输液，刻不容缓，值班的医护人员紧张有序地开展救治工作。

　　当天，有一名患者颈部被玻璃刺伤，情况危急，身为院长的王桂湘二话不说，立即组织值班的医护人员展开急救，在手电筒灯光的照明下，仔细为患者清理、缝合伤口，次日将其转送至市人民医院继续救治。

　　“台风天，一般的小病村民都不会来卫生院，来的都是受伤的急诊患者。”20多名不同程度受伤的患者经过救治后转危为安，但是王桂湘的心却总觉得不踏实：卫生院外面的玻璃大门被台风刮跑了，门铃没电也不会响，万一还有受伤的群众来，在楼上值班的医生听不到门铃响耽误救治怎么办？

　　思虑再三，王桂湘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他将一张诊室床搬出来，和衣而睡守着卫生院大门，一旦有病人来一眼就能看见。

　　就这样，王桂湘连续在卫生院大门口守了3个晚上。台风过后，岛上不少居民都管他叫“守门医生”。

　　期待更多医生扎根海岛

　　“王医生，我最近血压有点高。”

　　“你吃东西要注意一点，不要吃太咸、太油腻，还要多走走路、适当锻炼。”

　　2007年，王桂湘成为桂山镇中心卫生院院长，但他还是习惯大家叫他“王医生”，“叫王院长就显得和病人距离远了。”

　　桂山岛上住着3000多人。这里有140多名高血压病患者、约20名糖尿病患者，王桂湘清楚记得每一位病人的病情。除了在卫生院坐诊外，他还经常上门给行动不便的老年患者看病。岛上谁的降压药、降糖药吃完了，谁家孩子到时间打疫苗了，岛上几位精神病患怎么样了，谁家盆盆罐罐要清积水防蚊了，王桂湘和海岛医生们甚至比患者自己还清楚。

　　“王院长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摆架子、论资质，每件事情他总是先带头去做好，才来要求我们也要做好。”已经在桂山镇中心卫生院工作了25年的主治医生柯培森告诉记者，在王桂湘以身作则带动下，卫生院全体员工人心思齐、爱岗敬业，安心扎根海岛。

　　“把病人的病看好就是我的初心。时间久了，海岛居民需要我们，这就是我们坚守下去的动力。”王桂湘200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他眼里，尽一名党员的职责和做好海岛医生是一致的。

　　“刚来桂山岛的时候，看病主要靠‘老三件’：体温计、听诊器、血压计。现在条件好了，B超、CT等仪器都有了。”王桂湘告诉记者，2000年以后，海岛卫生院的设施逐步完善，医护人员队伍也发展壮大起来，岛上居民就诊环境大为改善。

　　2016年，桂山镇中心卫生院成为“珠海市人民医院海岛分院”，除了卫生院自己的5名医生和5名护士外，市人民医院还长期选派专家前来坐诊。海岛分院还设立了5G远程医疗点，疑难病症可以得到大医院专家的远程指导。

　　“我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招聘一位妇产科的医生，让海岛居民可以在家门口生孩子。”王桂湘告诉记者，目前海岛分院的医生都是全科医生，虽然设置了产房但尚未开展分娩服务。他期待未来有更多的专科医生能够扎根海岛，为岛上居民提供更优质的医疗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