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全云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我搞不清。”这是故事的开头,一句没有过多渲染的陈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缪轻易地就把我拉入了一个氛围,把一个局外人的形象根植于我的心中。
《局外人》是法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尔贝·加缪的一部中篇小说,他以其独特的视角展示了世界的荒诞性,成为了20世纪整个西方文坛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作品。书中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一位名叫默尔索的年轻职员,终日麻木地生活在漫无目的惯性中,某日去海边度假,卷进一宗冲突,犯下杀人案,最后被判处死刑的故事。
默尔索把太多的事情推给了“偶然”,偶然的相遇,偶然的开枪,偶然加上偶然就成为了必然。如果他肯定生命、尊重生命、敬畏生命,他也许就不会开枪杀人,更不会在开枪杀人之后又补了四枪。
我把这篇小说反复读了三遍,总想在字里行间中捕捉到蛛丝马迹,证明我对故事主人翁默尔索存在偏见,证明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局外人。然而,我发现他就像一个独行侠行走于世间,自由且孤独,放纵而随性。他在自己的周围构筑了一层壳,人们在壳的外面,他在壳的里面。
他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什么都可有可无,什么都无所谓,亲情、爱情、友情几乎都无法触动他,他游离于一切之外。也许有人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状态,默尔索并没有妨碍到谁,你无法指责他什么。”
所以,当默尔索开枪杀人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警醒,明白这是否就是他的生活所导致的结果?当所有事情都无所谓的时候,生命也不再有意义,包括别人的与他自己的。
默尔索被宣判的那一刻,他竟有些释然,死亡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他漫无目的地活着,其实心早已经死去,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心。正如他所说:“有朝一日,所有的其他人无一例外,都会被判死刑。”也许他一直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加缪在作品中始终从人的现实生存困境出发,揭示世界的荒诞性。他笔下的默尔索身上挂满了标签——内向、另类、沉默、孤独,于是人们真的开始把他当成了局外人,从而把他排斥在外,批评他的种种错误。
就像庭审时明明是事件中心的他,却被排除在外,人们不需要他表达什么,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其他人决定他的命运。也许他曾向往过不一样的生活,但又是什么让他放弃了对生活的向往?故事中没有答案,这个答案也许就在我们心中。
“现在我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第一次向这个冷漠而未余温尽失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这是小说《局外人》故事的结尾,这段抒情的文字是《局外人》暗线中的最后一环,代表着默尔索生命力的苏醒。此时此刻,当星光洒在他的脸上的时候,这个在其一生中大多数都是与世界无比疏远的“局外人”以一种回溯的方式感到了其一生的幸福,并且“现在依然是幸福的”。
在漫天星斗下,在大地与海洋的气息中,默尔索深刻感到自己与世界隐秘的关联,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离开过这个世界,他依然穿行于自己的生活与时代,他不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在小说结局的最后瞬间,读者会发现默尔索的生命力在悄然恢复,仿佛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心跳。他在临终前的最后时刻,终于“第一次像这个世界温柔的冷漠敞开了胸怀”。
加缪说:“确认生命中的荒诞感不可能是一个终点,而恰恰是一个开始。”其实加缪用其一生创作探索的通向生存之阳光的道路,在《局外人》这部作品中便已在悄然铺设。
1942年,他凭借《局外人》一举成名。1957年,因为“他的重要文学创作小说以明澈的认真态度阐明了我们这个时代人类的良知的问题”,加缪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了当时法国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经典文学是永恒的心灵日记,小说《局外人》在当今越来越崇尚真我的当代人面前,所引发的共鸣也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