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了。我披一身秋风,坐于一棵树下。残叶飘零,大地苍茫。树是孤独的,我也是孤独的。
我第一次听见树的喘息声,很沉痛。我绕着树转圈,目光观察着粗糙的树杆,渴望聆听树的内心秘密。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为一棵树的事冥思苦想。树,给了我想象力不能抵达的深度。像我的祖父,一个年逾八十的老人。成天坐在院坝里,自言自语,讲述他一生的经验和阅历。尽管,祖父把自己的一生都梳理得如此明白和透彻;可在我的眼中,他仍然是个谜。
我观察一棵树,实际是在寻找那棵树与我祖父相同的部分。
那个下午,我看到树枝上的黄叶是怎样一片一片坠地的,听见树的喘息是怎样一声一声变微弱的。遗憾的是我始终没能进入一棵树的内心,就像我未能进入我祖父的内心。
时间静止,与我同样未能进入一棵树的内心的,是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它们在树枝上蹦跳、高叫,将天地喊得苍凉。
我坐于一棵树下,体验了衰老,却与死亡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