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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箸为医

  / 刘思来

  旧时,若小孩或老人生病,通常会叫一位年纪大的人立筷子。先让病人对着筷子,哈气三下,然后在病人身上轻轻拍打。而后,又哈三口气,将筷子立于清水过半的碗中,一边立,一边默念逝世亲人的称谓。若念到谁,筷子立住了,则代表该去世的亲人想念活着之人,一番祷告后,逝去的人离开,生病之人便好了。

  筷子,古时称箸,《菽园杂记》言:行舟讳言住,箸住同音,故谓箸为筷儿。据《韩非子·喻老》记载: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可见在商朝已开始使用象牙做筷子。小小一对筷子,却大有作为。在餐桌上是不可或缺的餐具,还可用来表现某种品质或传达某种态度。唐玄宗赐筷以赞臣子耿直,永福公主折筷以表决心。筷子还是一种伪装的道具,曹操煮酒论英雄,刘备雄心被道破,便佯装失手,筷子落地,消曹之戒心。在武侠小说里,筷子还是一种性价比较高的武器。

  如前所述,在民间,筷子曾一度用作驱魔祛病。西医引入中国后,起先是城市里有了医院,后来县城也有医院了,接着村里偶尔也会来一两个医生,帮小孩打预防针。立筷子这种驱魔祛病的方式,就像一场博弈中的失败者,悄悄地走出了人们的生活。

  立筷子虽不能治病,对病人来说却是一种心理暗示和安慰,对病人的家属来说也好比一粒定心丸。以今人之视角,立筷子是何等荒诞可笑之举。可在医学和科技落后的农耕时代,对疾病无可奈何之时,只有将希望寄托于某一事物、语言或行为,希望以此种外界的力量或魔力来解决所面临的问题,在当时是一种很正常的社会心理。据《上海地方志》记载:上海民间有一种咒符,与立筷子有殊途同归之处。具体做法是:若家有夜哭不睡的小孩,便写一张咒符,“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希望过路人念了,孩子便不哭了。

  立箸为医,透视了在发展过程中社会心理变迁的同时,也在医学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轨迹。转过身去认真听,轨迹的那头偶尔还会传来人们面对疾病无可奈何的叹息声,然后哈气、拍打,哈气、立箸,神秘而古老,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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