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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有何乐,如少水鱼

——浅论卢一萍长篇小说《少水鱼》的艺术特色与主题

  □ 朱 珠

  《少水鱼》虽围绕着李氏新唐的种种展开,却是以不同人物的视角将整段征程揉碎,随后环环相扣,拼接而成。在创作谈中,卢一萍透露了这种多重叙事视角写作方式的缘起:那时刚进入军艺文学系读书的他雄心勃勃,“恨不能马上就写出伟大的小说,当时想写的就是《乡村诗篇》(《少水鱼》前名)——我要写一部《大地硕果》和《喧哗与骚动》那样的大作。”等作品真正完成、出版,30年已逝,然成稿框架仍可看出对福克纳意识流叙述模式的接受与创新,原初的雄心珍在。此外,卢一萍所作《天堂湾》收录的小说《乐坝村杀人案》,便是通过不同人物视角回溯一起历史遗留的杀人案,对于不同视角的处理与运用,作者并非首次。

  《少水鱼》正文分“金、木、水、土、火”五章,每章又设若干小节,通过16位人物的视角穿插讲述李宗羲带领新唐人民征战、迁徙的百年历史。如在章节“金”中,李宗羲与燕古雪的交叉叙述共同缔造了一个“贫苦皇帝复仇反爱上仇人妻女”的故事:一方面,读者通过李宗羲视角得知事情原委,另一方面又感受着燕古雪母女的走投无路——“她已确认了自己的处境——自己不再是知府家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被父亲的仇人报复、侥幸被这个男人救到海上的、正在逃命的小女子。”作者还在此处玩了个文字游戏,对于燕古雪是否知道面前这男人就是灭门的仇人,文中并没有明说,在摇摆跌宕的讲述中,事实变得暧昧,真相被两人汹涌的情感抹去。

  故事在多重叙述视角下变得更加立体,其真实性也随之提高,但此处所谈的“真实”依旧停留在小说文本的层面,作者的野心却不止于此,而是向外落到我们身处的现实世界。

  李氏的征程从19世纪初开始,自大巴山南麓流徙到江南,再从东海荒岛逆长江远征回大巴山南麓,其间经历白莲教起义、太平天国运动、清帝退位、军阀割据、辛亥革命等重大历史事件。文中也不时穿插民间的歌谣唱词,甚至直接贴出《乐坝志》与《集州文史》的详实记载,让一则看似虚构的故事真假难辨,好似一册残缺续集的野史。然而结语中作者再次出面,戏剧性地称故事——“均为亡魂所述”。于是,小说世界的虚构入侵着读者对于现实世界的理解,在反复提醒自己“这只是故事”之余,又不得不接受故事本身对于现实的戏仿,“少水鱼”的困境也从文本转移到现实中的我们身上。

  “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

  偶然读到的四句偈语,与高中时代在嘉陵江边徘徊的卢一萍脑中冒出的想法不谋而合,原本的书名也被立即更换,“相较于‘乡村诗篇’中狭隘诗意的表达,‘少水鱼’更能触及人类生存的本质。”

  小说里作者多次运用了这个意象。引章中,忘情的欢爱后,李宗羲一命呜呼,魂魄升空,看到楚楚可怜的艾莉娅,他想要重回自己的躯壳,“他的灵魂不想再是一只蜻蜓,而是一尾少水鱼,他不顾一切地从搁浅的旱地挣扎进水中,再次与肉体结为一体。”肉体是装载生命的水,而灵魂是鱼,易老的肉体难以承受灵魂的长青,而若无肉体,就再无任何行动力可言,于是他用尽全力,因爱重焕新生。

  卢一萍在创作论中坦言:“小说虽然有一个流徙的背景,但是,这还是部爱情小说,有不少爱的描写。”《少水鱼》的故事曲尽对于爱恋、情欲的描绘,男女关系错综而复杂,其中以分别围绕着林景芳、李娥儿、陆云珠展开的多角关系篇幅较长。“少水鱼”的意象往往在描绘角色的爱而不得时,悄然而至,如李方吾在求爱于林景芳而不得时,只想踏入江水中,“在岸上,我就是少水鱼,会因缺水而死去。”人似鱼则爱如水,爱欲得不到回应的人,终究是一条在干涸水池中挣扎的鱼,死在滔滔的江海前。

  斯有何乐?如少水鱼。《少水鱼》是历经近30年吟诵而成的诗人之语,让这偏离历史轨迹的一行人,得以保留爱恨的纠缠与征途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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