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人的诗歌挑毛病并不特别难,因为避开了自己,我们很容易占据一个制高点——艺术的或道德的,然后依据自己的喜好进行评判。但当我们将自己也置身其中,和每一个人成为相互映照的明镜,就会发现以他人为镜的自我审视才真正有益于我们对诗歌的理解和认识。事实上,我们很容易在任何一种诗歌写作中发现它的相反性,越是有个性的诗歌,它的缺陷可能越明显,学会包容,并以自己不同于他人的写作共同丰富诗歌的存在,这才是一个优秀诗歌写作者应有的格局和姿态。
●轨道,很有意思,它茫茫向远方延伸,但有迹可循。它对合轨的事物有制约,但对真正的行走并不具备约束力,既不能带给行走者更多别致的风景,也不能因此给行走者带来加速度。写作也是如此,也有所谓的轨道,但显然,这种轨道只属于每个写作者自己,不具备公共性,它的存在也不是让一个人的写作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我们甚至可以说,一个写作者在这条道路上的旁逸斜出,乃至背道而驰可能更能带给人们惊喜。
●经常有学生问我怎样理解诗歌的现代性。要知道什么是现代性,首先得明确什么是现代,关于什么是现代,我不赞成学者们考证式的指认,我倾向于哈贝马斯的看法,即及“现代”一词是古往今来变化的结果,它随着内容的更变而表达为一种与过去或者说传统息息相关的时代意识。我想对于诗歌来说,它的现代性应表现为审美的现代性,表现为对过去诗歌的反思、质疑和否定,或者说表现为对传统的反抗和叛逆,对新的诗歌形式的探索和追求。
●1927年,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自杀身亡,他在遗书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如今,我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冰一般透明、神经质的、病态的世界……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敢于自杀呢?这是个问题。唯有大自然,在我看来比任何时候都美。你或许要笑我,既然深深喜爱大自然之美,却又想入非非要去自杀,岂不自相矛盾。但我还是要说,殊不知,大自然之所以美,正是因为映入我这双临终的眼的缘故。”芥川龙之介死时才35岁,他的死亡来自于他的痛苦和绝望,但我一直不能完全理解他为什么要说“人生不如一行波特莱尔”,是不敢像波特莱尔一样深入人性的恶,还是不能接受波特莱尔所谓的“堕落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