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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与一茶

  / 梅莉

  看一本评古诗词的书,提及松尾芭蕉的俳句“蛙入古池传水音”,铺展开来分明是一幅画:夏日的古池,树影婆娑,静谧绵长,突然,一只青蛙纵身跃入,传出清亮的水声,波纹荡漾……芭蕉先生摇着扇,微笑着注视这一幕。

  以前听说过松尾芭蕉是俳句大师,但真正打动我的是这短短七个字的《古池》。后来才知道,这首俳句是芭蕉最好的作品,青蛙就是他的logo与吉祥物。

  没多久,又被另一首俳句狠狠击中:“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小林一茶,道出人生况味,留白给世人填写“然而”后的故事。

  小林一茶、松尾芭蕉、与谢芜村,并列日本“古典俳句三大家”。有人说俳句是世界上最短的诗歌,也有人说是世界上最短的小说。怎样形容都可以吧?俳句虽体裁短小,但贵在留白,有开放性结尾。

  读芭蕉的俳句与一茶的,感受自然不同,诗里能看出两人的生活境遇不一样。

  芭蕉诗句中蕴含着哲理与禅意,他的一生应衣食无忧,至少不是愁苦的。看他的俳句:“拂晓微明,银鱼,一寸白。”“白浪碎身沙上——啊,小小的贝壳,和荻花的碎瓣……”海浪、沙滩、银鱼一寸白,弯腰拾起的小贝壳,荻花的碎瓣,意境优美,画面感极强。“雪化了的地方,土当归,淡紫色的芽……”一点淡紫在雪白中脱颖而出,还是一幅画,让读者生向往之心。

  一茶更贴近现实,抒写日常,平实、诙谐、可爱。他的身世凄苦令人唏嘘,三岁失母,后父亲续弦,受继母虐待。十五岁只身去江户漂泊,穷困潦倒。五十岁回故乡定居才结婚,生下几个孩子都夭折,妻子也早早去世,所以,他的诗句中常有饥饿、愁苦。比如他以孩子口吻写:“这是我的年糕,这也是我的年糕,一整列都是呢。”满满的艳羡之情。写麻雀:“和我一起游戏吧,没爹没娘的小麻雀。”画外音是:我也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啊。

  没被世界温柔以待,一茶仍像孩童一样保持幽默的天性:“世上鸣虫亦如此,有些歌喉赞,有些歌声不怎么样。”诗也可以入画,画风拙朴中有天真童趣。

  这露水般短暂的世界啊!然而,然而,有诗可读,有画可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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