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画人画风景,但最爱静物,他画人的时候把人当做静物。他画了几十幅自己老婆的画像,好像一只瓶子戳在那里,看起来不幸福却有一种独特的美,他画静物的时候,又把静物当做人,每一只盘子每一只苹果都焕发出生命的光彩。
塞尚常常说:“色彩丰富到一定程度,形也就成了。”印象派的雷诺阿、德加、莫奈都是把变化的风景固定在画布上。比如莫奈的睡莲,在他的笔下永恒地开放,虽然真正的开放只有一瞬间。而塞尚反其道而行之,不用光影,只用朴素的色块,以一种永恒不变的形式去表现自然,比如那些苹果,一动不动,却有一种勃勃生机。塞尚自负地说:“给我一个苹果,我就可以颠覆整个巴黎”。
塞尚一生一共画了270多幅静物,其中一大半是水果,《苹果及柳橙》《水果盘、杯子和苹果》《静物苹果篮子》《高脚盘、玻璃酒杯和苹果》《绿苹果》等等,画名十分枯燥,画面却充满诗意。这些画的主角都是苹果,有时一只,有时几只,有时一大堆。他的苹果一亮相并没有颠覆巴黎,反而被大众嘲弄。50岁以后,他运笔更狂放,色彩更冲突,轮廓更破碎,在无人喝彩的孤独中,他只画苹果。
《静物苹果篮子》像一幅风景画,赭色的前景、斑驳的背景、散乱的桌布,那些篮子里的苹果有着偶然的秩序,组成了一幅别有意味的画面;《水果与水壶》全篇暖色调,水壶、盘子、苹果都恰如其分,透着一种倔强不屈的光芒;《静物》就更直接,陈旧的桌子铺着白色的台布,随意放着一篮苹果和一只酒瓶,白色的盘子里放着几片面包,在大片的黑白之间,红、黄、绿等色彩触目惊心,画面饱满而充满质感,情感冷峻而又拉住了崩溃的缰绳。
塞尚认为苹果跟人一样有生命,而且比人更加简单纯粹。那些苹果圆润饱满,清新芬芳,像那些美丽而不自知的女人,安静而忠实地散发着雌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