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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的微观传奇

  / 王家年

  《虫子旁》是朱赢椿的作品。朱赢椿是一位书籍设计师,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那时候他没有玩具,也没有图书,就对身旁的花草和地上的虫子感兴趣,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天,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小虫。后来到城里读书、工作,整天疲于奔命,对虫子的各种记忆被封存起来。随着年龄、压力、健康状况的变化,他不得不放缓脚步,慢下来,再看身边虫子。这时的看,与儿童时期完全不同了。

  虫子之间各种争斗,织网的蜘蛛,带壳的蜗牛,长着毒刺的马蜂,还有齐心协力的蚂蚁,该帮谁?朱赢椿反思:自然自有平衡法则,小虫自有生存之道,一切应由自然去决断。

  虫的一生大多由卵开始,很多小虫钻出卵壳后,见不到母亲,但母亲在产下小虫们时,已选好地点,要么很隐蔽,不易被小鸟发现;要么小虫出了卵壳,就能轻易找到食物。在小虫们短暂一生里,时常为了一粒米、一个粪球、一只同类的尸体而争斗、掠夺、伪装、残杀……虫子的世界,就像人类的一面镜子。

  在朱赢椿眼里,虫子跟人类一样,有着惊心动魄的生活。蚂蚁被一根枯枝砸断了腰肢;烟管蜗牛想在夏日午后睡个美美的觉却未能如愿;千足虫卡在路缝里,即使有1000条腿也无济于事……在虫子世界中,水洼就是海洋,叶子就是阳伞,花就是一座岛屿,一粒米便值得它们厮杀,一块路边石板就可成为它们尸横遍野的战场……但,虫们从容认真,生生不息。

  每年春天,朱赢椿最先看到的虫子一定是蚂蚁。桃花虽已绽放枝头,室外却春寒料峭,蚂蚁们整队出发找寻食物。看着蚂蚁任劳任怨在脚边爬行,怎不让人生出敬意?

  广翅蜡蝉用白色花冠巧妙地隐蔽自己,它们从没见过母亲,受到天敌侵害时,不靠飞跃或装死逃生,也不靠怪异模样恐吓天敌,而是选择优雅逼真的拟态服装来安全度过童年,令人叹服。

  “虫子们饱食后休闲散步,偶尔碰头,礼貌相让,保持着彼此都很舒适的距离。惬意的早晨,只有一帮心平气和的虫子,不争,不抢。这里,就是它们幸福的当下。”在朱赢椿淡然的文字中,我读到了悲天悯“虫”情怀。

  窗外不绝于耳的蝉鸣让盛夏更炎热,北窗花坛上来来往往爬行的蚂蚁,还有半夜厨房角落里探头探脑的蟑螂,貌似完全无视人类的存在。朱赢椿讲:“当我趴在地上看虫的时候,在我的头顶上,是否还有另一个更高级的生命,就像我看虫一样在悲悯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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