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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

  □梁凯茵

  今早决定去看望刚入院的爷爷。

  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去看望,但这已是爷爷第三次去医院做眼睛治疗。爷爷得了黄斑病变,发现时,已是晚期。

  主要是想让爷爷尝尝松茸汤——一种菇类,白色,长条状,口感爽滑,与鸡相炖,汤水清澈,味道鲜美,爷爷一定喜欢。

  汤炖好后,下完盐,才想起要刮油。母亲出门前叮嘱过,爷爷不喜欢喝太油的汤。

  中午依旧是晚出门了,还在车站等了好久的车。赶到医院已是一点钟了。

  打开门,爷爷便抬头看了过来。他知道,是我来了,我也知道,爷爷可能已看不清我手里拎着东西。

  还有两个病人,早已吃完饭躺下了。我把汤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还带东西来了啊。”爷爷稍带惊喜地说。

  “嗯。”我把汤打开,倒进碗里, “一种菇类炖的汤,尝尝,小心烫。”

  爷爷的眼睛似乎更浑浊了些。

  爷爷尝了一口:“好喝。”,便一饮而尽。接着打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盒饭袋子。我知道,现在早过了爷爷的午饭时间了,也难为他老人家等了我这么久。

  爷爷饿了,我也饿了。爷爷坐在病床边上,我坐在旁边躺椅的扶手上,开始埋头吃盒饭。

  爷孙俩吃得干干净净。我把炖汤倒给爷爷,自己喝着盒饭的配汤。

  “你也喝点?”爷爷问。

  “家里还有,我喝这配汤就行了。”

  无意间抬头望了一眼病床前亮着的电子屏,显示:××,69岁。这个数字让我心痛。

  爷爷原来已经69岁了。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爷爷60多岁,总感觉爷爷会停留在60多岁,总感觉时间不会走得这么快。

  鼻子的酸劲冲到眼眶,带出了泪水。我赶忙眨眼,想憋回去,即使爷爷已看不大清。

  饭后,想着爷爷要休息了,便起身准备回去。

  爷爷说:“我送你。”

  走到出口是要花些时间的,爷孙俩就静静地等着电梯,静静地搭着电梯。慢慢地出了电梯,慢慢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着。

  大概是好久没有这样了吧,也大概是第一次这样吧。

  走到出口,爷爷说:“爷爷今天很开心你能来看望我,汤很好喝。”

  我笑着,看着爷爷浑浊的眼睛,说:“爷爷回去吧,注意身体。”便转身走了。

  我知道,爷爷很开心我能来看他;我知道,哪怕疾病使爷爷的眼睛浑浊,那眼底的爱意是藏不住的。那爱意,就像海底的夜明珠,就像沙漠里的仙人掌,是永远都藏不住的。我也知道,若病情再恶化,爷爷就会有失明的危险。

  我恍惚地走到巴士站,车便来了,好像在专门等我,带我逃离。

  上了公交车没多久,爷爷来了电话:“爷爷今天很开心,很感动,真的,谢谢。汤很好喝。”

  听爷爷这样说,仿佛那汤是立马见效的药。

  公交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乘客的交谈声,混着爷爷的声音一齐入耳,唯独爷爷说的,字字都刻在了心里,带着温度,暖暖的。

  我的视线也模糊了。

  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抓着扶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擦掉已滑到脸颊的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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