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三字很有意思,描绘世间万象,手法不拘一格。江户风俗,寻常街景,男欢女爱,但笔墨间依然有温情与冷傲。歌川广重是日本“浮世绘三杰”之一,他一生创作了5000幅作品,画过美女,画过花鸟,最后把画笔锁定在风景一线,印象派大师梵高、高更曾经向他的作品致敬,艺术没有界限,可以让东方与西方,在色彩与线条中激情碰撞。
1831年,34岁的歌川广重创作系列风景画《东都名所》,锋芒初露,剑指顶峰,从此在风景画中找到生命的寄托,这是歌川广重风景画的起点。从此,他开始用新兴的矿物颜料涂抹,构图与线条更加简洁明快,这种全新的探索让人耳目一新,使画面有一种感伤的颓废的审美情趣。这是歌川广重的个人格调,也是日本民族性的重要特征。
梵高是世界风景画翘楚,他从“浮世绘”汲取了大量养料,他曾经临摹过歌川广重的《大桥骤雨》和《龟户梅屋》,包括画面上的汉字,都临摹出一种古拙的韵味。《龟户梅屋》是竖幅构图,近景为一株老梅的虬枝,远景为一片疏朗的梅林和闲散的赏梅人,人们像是从一扇梅花窗里观赏温馨的冬日风景。让人想起两句诗:“寻常一片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歌川广重的作品有着强烈的日本情怀,他用日本传统绘画的俯瞰方式来调度空间,有意压低地平线或抬高地平线,画面大面积留白,空白处也有安静的禅意。《庄野》细雨如梭, 农夫们行色匆匆, 远处是朦胧的竹林,灰暗的调子透着淡淡的感伤;《雪晴》将淡蓝与浅红分别置于天地两端, 山脉苍劲悠远,空气透明微凉,构图向右上角倾斜, 有着“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豪迈;《落雁》打破了构图的平衡,画面静谧,色彩古雅,道不尽的秋日情怀,说不尽的相思情绪。
歌川广重的情感是东方的,美丽而哀愁,他的画笔却借助了西方的技法。他的高光时刻定格在《东海道五十三次》系列作品中,一幅幅旅行图景,一季季风雨变幻,山川辽阔,行人寂寞。构图设色十分洗练, 像一首首简短的日本俳句,单纯雅典,娓娓道来。这,大约就是西方人十分仰慕的东方情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