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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饥来餐饭倦来眠

  □阑 珊

  空气里已经是夏天了,街头巷尾暗香浮动。有时在深夜闻到伴着晚风飘过来的夜来香,掷地有声,味道汹涌,又带着妩媚,浓郁如稠,感觉凭空被打了一拳。

  好在芍药还在开放,提醒我春天还没有真正地过完。

  回了趟潮汕,又回到自小生长的老屋,依然有一种无需修饰的自然生趣,倍感亲切。大家聚在一起,煮水吃茶,有滋有味,人与猫皆懒散。小日子,摸得着,看得见。大概我骨子的闲散是自小就种下的。

  又去了趟泉州看老龙窑,住在德化的山里,四周竹林环绕。遇见好几种叫不出名字的大鸟,出来觅食的小松鼠,两只安静的猫,一下午风打竹林,香樟树花开,以及一阵好眠。

  随身带着一本讲俳句的书,偶尔翻看。诸多文学形式中,我最喜欢俳句与五绝,人生中那些幽微但也绵长的东西,用简洁的词汇毫不犹豫地表达出来。

  准确是种美,平仄的节奏是另一种享受。王朝旧事、家长里短,通通干脆利落地终结,但静默中有余响。是内心那面海下的冰山轻晃。这比欲言又止更得我心。

  好朋友从上海过来,一起上了一趟岛。恍恍惚惚,慢慢吞吞地转悠。旧村,老屋,烟火气的生活,喜欢岁月静好下面,那一种平静地颓唐。

  在云朵的停云书房看她从全国各地收回来的老绣片,做成包包和衣服,以新的面貌重新进入我们的生活。我的男神张岱说过,人无癖不可交,以其无深情也。癖好即是深情,是我们对一些物、一些人、一些感受以及所处的空间和时间的认真和投入。

  在日常生活里,我们会经手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过手即弃,有些被细心存留。它们可能是无聊的,可笑的,深重的,浅淡的,甚至是幼稚的,但因为人和时间的缘故,再回身看时,便各自有了温柔和意义。

  老物件、老古董,往往存在的时间比我们还长。它们携带过去的时间,嵌入在现在的日常生活里,被抚摸,被欣赏,被使用,被生活包浆。

  没有永恒的不分离,也没有永恒的拥有,人和物件最终的关系,不是断舍离,也不是据为己有,是在和它们相处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并且,在这段或长或短的时间里,小心翼翼地收藏好这一份郑重和尽兴。

  万物过手,皆是深情。

  这一篇就是近日生活的流水账。落花无法返枝,时间从不被归还。每一天都值得好好被对待,生活说到底,不过是饥来餐饭倦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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